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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茹玉先生走了,又一位学术泰斗在南开园陨落 总理像东侧,南开大学元素有机化学研究所静静地立在那里,这是陈先生生前最爱的“孩子”。几天前,这里还摆满了花圈,国家领导人、两院院士以及各个高校、单位都向南开大学发来唁电,沉痛悼念这位老人。 她走了,去找她的何先生了。何炳林,陈茹玉,一位是我国离子交换树脂之父,一位是我国农药研究的先驱,离别五载,这对伉俪院士终于又在天堂团聚了。 严重的疾病困扰着她,使她丧失了近期记忆,却经常问起已经去世的他。 撒手人寰去 夫妻“重逢”时 “何先生去哪里了?” “您又忘了,何先生已经走了。” “走了?什么时候走的?” “已经走了五年了。” “哦。” 这是陈茹玉生前最后一次问起丈夫何炳林,也几乎是她和保姆韩阿姨最后的对话,之后,她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。韩阿姨知道,她一定是又想何先生了。当晚,陈茹玉发起高烧,体温一度达到39.8℃。高烧引发心力衰竭,陈茹玉被推进重症监护室,她这一进去就再也没能出来。 何先生去世后的这几年,陈茹玉都是断断续续在医院度过的,严重的尿道炎和脑萎缩困扰着她,使她丧失了近期记忆,经常会像这样问起何先生。她甚至只能记起三个儿子的名字和模样,而对儿媳和五个孙子感到陌生。可是,那些艰涩、深奥的化学问题却像是刻在她生命中的烙印,她都记得一清二楚,在病床上还一直坚持为学生指导论文。 最近一年,陈茹玉的身体愈发差了,只吃很少的东西,依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。中间发生过几次险情,但最终都化险为夷,所以这一次,大家也都以为她能扛过去。家里对后事毫无准备,而她也没留下任何遗嘱。她走得太过突然,韩阿姨至今回忆起来还会哽咽流泪。“我服侍她11年了,先送走了何先生,现在她也走了,我心里空了。”韩阿姨说,在医院时,陈茹玉经常说梦话都是在给学生上课。每隔几天,她都要催促韩阿姨去元素所看看有没有新的信件,取回来之后,她会一封封地拆开阅读、回复。 “母亲一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科研事业和她的学生。”陈茹玉的小儿子何振宇眼圈红红的,在美国接到大哥何振民的电话后,他马上到研究所请了假,和二哥何振墀搭乘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国,飞机起飞2小时后,陈茹玉永远地闭上了眼睛。“我在飞机上对此一无所知,下了飞机打开手机就要往医院跑,大哥却告诉我‘妈妈已经回南开了’,我的腿一下子就软了。” 何振宇说,父母都是事业心很强的人,平时在家就各自守着书桌看书,教育孩子只能利用饭桌上的那点时间。“他们做学问需要很安静的环境,我们小时候都不敢带同学到家里来,因为只要闹一点他们就要出来批评了。可学生上门时,他们总是眉飞色舞地跟学生讨论论文什么的,我们哥仨都觉得,他们对学生比对自己的孩子要好得多。” 读书、任教、出国、回国,从相识的那一刻起,他们始终风雨同行,不曾分开。 知君复知卿 相识不相离 3月15日15:00,陈茹玉先生遗体告别仪式在天津市北仓殡仪馆仙苑厅举行,仪式过后,陈先生的骨灰将存放在这里,和何先生摆在一起。没有豪华的墓地,也没有豪壮的碑文,风雨牵手一甲子的两位知己,就这样相互守望。 1938年,何炳林、陈茹玉分别从广东和天津来到昆明,两个年轻人在西南联合大学的相遇,拉开了他们一生比翼齐飞的序幕——1946年,两人由同窗结为伉俪,一同来到南开大学化学系任教;1947年和1948年他们相继到美国继续求学,1952年两人同时获得美国印第安纳大学博士学位;1956年,他们一同冲破重重阻挠返回祖国,同时在南开大学任教授;1980年,这对夫妇以其卓越的学术成就,双双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。 读书、任教、出国、回国,从相识的那一刻起,他们始终保持步调一致,风雨同舟,不曾分开。何炳林曾说,他们的缘分是“上帝帮忙”。 1937年,抗日战争全面爆发,日军的飞机却时常侵扰西南联大,有时一次就把四十多发炮弹投向这个校园。国难当头,师生们怀着“中兴业,须人杰”的志向刻苦读书。何炳林和陈茹玉所在的化学系一年只收30人,毕业时只剩15个,其他15个就被刷掉了。在这样的压力下,苦读中两人的爱情萌芽了。 班里的30个人,25个是男的,漂亮的陈茹玉吸引了不少男生的目光。但专心用功读书的她,对这些爱慕从来都是视而不见,直到何炳林通过几件小事走进她的心里。当时,何炳林和陈茹玉共用一个实验台。一天做实验时,陈茹玉没有量桶,就找对面的何炳林借了一个。敏感的何炳林将此理解为“暗示”,顿时勇气倍增。此后,他会偶尔去找她一起“做题目”。那时,其他系还有几个人也去找陈茹玉,一次“狭路相逢”,一个人踩了何炳林一脚。陈茹玉马上就把这个人给否定了,同时对没有回踩的“老实人”何炳林刮目相看。此后,二人“做题目”的机会更多了,在互相帮助的学习氛围中开始了他们的爱情。 大学毕业后的第五年,何炳林和陈茹玉结婚,双双留在南开大学任教。 1947年,何炳林为实现“科学救国”的抱负,远赴美国留学。一年后,陈茹玉抛下半岁的儿子——与父亲还未曾谋面的何振民,也把目光投向了那里,母子一别就是八年。 事后,陈茹玉曾经“狠心”地说,分开的那一刻,自己丝毫不感觉心酸,“因为我觉得我的工作更重要,让我在家里看孩子,这一辈子也甭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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