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家的相册里有一张很有意思的照片,那是当年我们班和老师们一起游园时拍摄的。60年代初物质生活虽不尽人意,但大家思想愉快,有的是闲情逸致,在周末和节假日逛公园。我们常去的是天津水上公园。着一张算是历史的一种记载。它记载着一件值得回忆的事,是站在小山顶上满面春风的张秉礼先生远眺的情景。张先生当年是我们的精读老师,他讲精读的特点是, 把课文讲得精透, 学生很难忘却。张先生的中文也相当精深圆熟, 我们最爱听他在课上翻译课文, 那简直是一种艺术享受。 他的译文不单是准确高雅,而且绘声绘色,幽默得让人笑破肚皮。 这是张先生留给我的最大启迪之一: 教师授课要有幽默感。 张先生常对我说,幽默让人头脑活跃,使之处于最佳回应或接受状态。 另外,教师要有高水平的表达能力,不能是“茶壶里的饺子,肚里有可倒不出”。 张先生说,做到这一点并不难, 关键是用心,要舍得花时间认真想。 在我自己日后任教过程中, 这两点于无形中时刻发挥着作用。 我慢慢体会到,授课实乃一门艺术, 教师在某种意义上说是艺术家。 所以,多年来我注意花时间备课,课前总装好几个像说相声时丢的”包袱“。 我的信念是,只要课堂上有笑声, 这堂课可能就没白上。 老师不能让学生白跑一趟。
我和张先生的私交不浅, 主要是因为我爱问问题, 特别是晚自习他来辅导时。 张先生虽然腿脚不太好, 但他坚持晚上来辅导。 他拿着手电,一瘸一拐地上主楼五楼, 从来不辞辛苦。 我有时记着,就下楼去接他; 走时也有时送他回家。因为我的问题多, 在教室里不宜占时间太多,影响他人, 我就利用路上的时间向先生请教。 张先生总是有求必应,有问必答。 当他发现我的问题多来自课外时,便主动提出每周为我单辟一个单元时间。 我非常感激他的厚爱,有时就得寸进尺,拿出我的一两篇英文日记让他批阅。 不料他竟把一本要去,认真圈点修改。 一直到学年结束,他不再教我们班了,还嘱我送文章给他。张先生的许多话都已成为我的座右铭。 他常说,”先生领进门修行在个人“; 又说, ”后生可畏呀! 老师要看到,未来是学生的。 任何时候也不要小看他们。 从教师个人看,学生其实是老师生命的延续。" 真是句句精辟,深刻,具永恒性。
马蹄湖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