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诊断疑云：分享亲身经历

H. B. Dhawa (UBC校友博士后) 4/15/2015

过去一个多月，身体略有不适，虽无大碍，但是让人心烦。不适的部位大约在左下腹股沟，从肾脏延续到膀胱，有坠涨感。由于这个部位曾经有过尿路结石，所以很容易联想到结石复发的可能。

上个月中旬去诊所咨询。在加拿大，病人见自己的家庭医生需要提前预约，所以，如果病人急需看医生而不能等到预约那天的话，诊所会安排替代的医生或资深护士；如果更紧急，可以直接去大医院急诊部（网上有人说西方国家医疗福利和预约制度让病人等死，而中国看病随时挂号都能看，这种观点是带有严重主观偏见的）。

这一次我见的是资深护士，他可以诊断，有丰富的临床经验，但是和医生不同的是，他没有处方权，有病找他咨询还是可以的。他听我描述以前曾有过尿路结石，因此给我开了个验尿的单子，还嘱咐我多饮水。随后我便去毗邻诊所的Life Labs验尿。结果是一切正常。

这之后我每天大量喝水，听人说喝柠檬汁可以化石，所以一连买了四桶柠檬水。由于大量喝水，以前夜里不起夜，现在每夜起来两到三次。

但是，那种不适依然没有改善。有时候没了，但是后来又回来了。奇怪的是，夜里睡觉时候不适消失，但是早上起床后又回来了。这种不适有时候只在腹股沟处，有时候连带肾脏部位和膀胱部位都有。

由于见家庭医生预约到了两周后，今天中午我又去了家附近的一家无须预约、随到随看的Walk-in诊所，这种诊所一般针对的是无家庭医生的访问者、游客、初来乍到的移民，还有不能等到预约、急需看医生的病人。

接待我的是一个华人医生。他的诊断很简单草率——先听我说九年前得过结石，又拍拍我的左后腰，我说那里不舒服，然后又问我是否腹泻，我回答说昨天有腹泻，但是不是典型的现象（意思是那个腹泻和喝冰咖啡有关，未必和这个问题有直接关联），这时候他的诊断就出来了，说可能是结石比较小，卡到尿道某一处了，要再多喝水把结石冲刷出来。此外，他让我再回去找家庭医生，安排我再照一次B超。他还龙飞凤舞地给我开了一个处方，是消炎止痛的。

这个医生的诊断的逻辑过于简单——因为以前这个部位有过结石，所以现在这个部位不适，就还是因为结石。这个推理忽略了很多其他的可能，很容易导致误诊。果然，我的怀疑在几个小时后被证实了。

离开这家诊所，我又给我家庭医生的那家诊所电话，告诉他们我需要尽快见医生，不能等到两周后。前台很快帮我安排到一小时45分钟以后见医生。

我提前到达诊所。大约下午4点多，一个印度女医生接待了我。她十分客气，十分友好，先是闲聊，告诉我她61岁了，我十分惊讶，因为她看上去也就是30出头。之后她问我什么情况，我一五一十描述一番。她听了以后，很快否定了是结石，而说有可能是疝气。又问我大便是否正常，是否有便秘，我回答很正常，无便秘。她又问我是否经常跑步，我说没有跑。她问我是否喝咖啡，是否喝得明显比以前多，我说那倒不是。她让我坐下，分别抬起我两条腿，无不适。又让我躺下，通过按压各个部位，询问我的感觉。她很快诊断说，我这个不适的原因是运动时候抻着了，还问我是不是打太极拳？我回答，太极拳倒没有，但是有过在健身房健身设施上抻腿。她说，有可能抻腿时候抻到这个部位了，无大碍，6-8周以后自己就会好，然后给我开了非处方的药，两个都是缓解肌肉和关节疼痛的，一个外用，一个内服。

说实话，我对经验主义的诊断不是特别相信。我问她：“难道我不需要X光、B超、CT扫描来诊断吗？” 她回答说：“CT扫描的辐射对人体是有害的，不到不能诊断的时候不要轻易用它。” 而且她一再强调她确信她的诊断，还说她的诊断源自于她多年的临床经验。

我想了想，她说的也有道理。我一直还纳闷，为何天天拼命喝水，一个多月还不见改善？为何没有以前患结石的那种痉挛剧痛？为何夜里睡觉时候不适消失？如果是结石，为何验尿正常，也无尿血？所有这些都证明尿路结石的诊断有可能是误诊。于是我连连夸这个印度女医生聪明，跟她紧紧握手道别。

我的这个经历说明了很多问题，希望和大家分享——

第一，人好比就是一部车，总有出问题或报废的那一天，但是注意保养维修，绝对能延长寿命。加拿大的医疗体系给我们提供了这样的可能，那就是一旦有一点不适，赶紧去查，不要等到病入膏肓之时。列治文一个朋友的母亲就是这样，多年感到不适，能忍则忍，不能忍了才去看医生，结果一看就诊断是淋巴癌晚期，只剩下六个月的寿命。

第二，很多病不仅仅是病人自己耽误了，而且被诊断过于草率的医生给耽误了。就我的这个案例来说，曾经得过结石的这个区域现在有不适，所以诊断就是结石，这个推理也太草率了。既然遇到一个好医生不容易，那就一定多看几家。

第三，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了解。医生诊断时候，如果不借助化验和仪器，绝大程度上要取决于病人的描述。因此病人的语言表达能力至关重要——比如对于某种不适或者疼痛，是持续的还是间歇的，是钝痛、隐痛、胀痛、刺痛，都要表达精准到位，否则会影响医生的诊断。

第四，姜还是老的辣。我这些年经验就是岁数大的医生一般来说比年轻的医生更有经验，因为他们见过的多。在临床治疗领域，经验至关重要，虽然有时候经验也不是绝对正确的。

当然，这个女医生是否正确，要等到完全恢复以后。我们拭目以待吧！